“今天中午吃攪團!”隔壁嬸嬸家磨了今年的新玉米面,裝面的車子剛進巷口就一路熱情地招呼挨門鄰家中午去她們家吃攪團,當然鄉(xiāng)鄰們都不會客氣,拿著洗好的紅蘿卜、綠油油的韭菜等各種吃攪團的配菜、佐料,聚集在農家小院,點上爐灶,架上鐵鍋,為一頓豐盛的美味大餐做起了準備。看著她們圍在爐灶旁忙碌。關于攪團的記憶,一下子便在腦海中浮現。
小時候家家都沒有富余的糧食,除去交公糧,家里留下的麥子都不多。打攪團母親是舍不得用白面的,一般都是用玉米面來做。新磨下來的玉米面用面籮籮篩出放在盆里,將準備好的大鐵鍋刷上一層油,加上適量的清水,白面加水和成面糊這就準備打攪團了。我和弟弟負責燒鍋,燒鍋也是個技術活,火太大了,鍋底的“咯吧”就會被燒糊,做出來的攪團就會有一股煳味。通常都是母親一邊打攪團一邊指揮我們該往灶膛加柴火了,或者是該撤一些出來了。每次母親都會給我們獎勵,把鍋底的“玉米鍋咯吧”鏟出來當零嘴吃。
在“玉米鍋咯吧”的誘惑下,我和弟弟就守在爐灶處往灶膛添柴,水燒開了就趕忙督促母親打攪團。母親說:“攪團要好,七十二攪。攪團要嘫,溝子擰圓。”想要吃一碗勁道的攪團,可是要耗費一些體力的。母親把提前和成面糊的白面倒入燒開的水里,一手往鍋里撒玉米面一手攥緊搟面杖不停地轉圈攪動,隨著鍋里玉米面的增多,攪團由稀變稠,越來越粘。這時,母親就開始了她的表演,只見母親挽起袖子,兩手一高一低用力攥緊搟面杖,扎起馬步,整個身體隨著搟面杖不停地順時針攪動,胳膊和上身像磨盤一樣快速轉圈,屁股也會隨之一圈圈地扭動,這時全身的勁就使上了,一直到鍋里沒有一個小面疙瘩,母親拿起搟面杖提溜一下,蓋上鍋蓋捂幾分鐘,香噴噴的攪團就做成了。母親站在爐灶旁聞著鍋里溢出的香味,一手扶腰,一手擦著額頭的汗水,夸贊我和弟弟火候掌握得好。
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下,完成了攪團這種特色美食的主食部分,可口美味的攪團怎會少了靈魂佐料。母親割下綠油油發(fā)亮的韭菜擇洗干凈切成小段用鹽腌上,配上蒜汁、油潑辣子、食鹽調好的料汁,再炒一碗搭配著蔥花、蒜瓣、青紅辣椒的西紅柿汁,調一盤香脆的紅蘿卜絲。一切準備就緒,將熱騰騰的攪團盛在碗里,放入料汁、腌菜,炒好的西紅柿汁,香味撲鼻,直擊人的嗅覺,也麻醉著人的神經系統(tǒng)。
我們同母親通力合作,做成的美味大餐攪團,把個個吃得滾肚圓,饞嘴的我們吃完還要惦記鍋下邊那層薄薄的“鍋咯吧”。母親當然不會讓我們失望,給灶膛放一把麥草火,一會兒攪團鍋底就翹起來了,烘干了后,母親再用鍋鏟把攪團底鏟起來,“鍋咯吧”就成了。“鍋咯吧”一出鍋,就會被我和弟弟一搶而光。撒過鹽的“鍋咯吧”在小時候沒有零食的年代,也算是稀罕物,吃起來又干又脆,越嚼越香,就跟鍋巴差不多,似乎吃一碗攪團就是為了等這一鍋底的“鍋咯吧”。
歲月悠悠,時光飛逝。已有好多年沒有同母親一起做過攪團了。一是家中沒有柴火大鐵鍋怕自己用小鍋做不好,二是母親年齡大了,腰上沒勁,溝子擰不圓了。但每次看見攪團,還是會懷念小時候喊著順口溜吃著“鍋咯吧”的快樂時光。(煉鐵廠 陳麗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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