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風輕柔,似父親寬大的手掌在撫摸孩兒。六月的日子悠閑,那搖曳在風中的秋千承載著孩子們太多的歡聲笑語。鮮花盛開的六月,空氣中彌漫著芬芳;麥子成熟的六月,田地里金色的麥浪在翻滾。六月,因為父親節(jié),再一次想起父親的模樣。
記憶中的父親總是忙碌的。下了班回到家的他都不讓自己休息,不是在后院縫補雞籠邊的鐵網(wǎng),就是扛著鋤頭下地干活。用農(nóng)村人的話說,就是一個勤快人,而父親勤快的理由就是:“人可不敢閑,閑了就生事。”父親是這樣說的,也是這么做的,既不說閑話也不會大聲說話。我和弟弟小時候調(diào)皮、搗蛋,父親卻從沒有打罵過我們,而是每次都給我們分配了好多的家務(wù)活讓我們干,還嚇唬我們干不完不讓吃飯、不讓睡覺。每一次就算沒完成父親分配的任務(wù),最后我和弟弟照舊還是吃了飯睡了覺。只是在父親一次又一次的懲罰中,我和弟弟學會了干家務(wù)活,也從父親一次又一次的懲罰中,變得勤快又懂事。
記憶中的父親對親戚朋友格外大方。上高中時,小姨和姨夫在城里做生意,表弟在農(nóng)村上學無人照顧,母親自作主張將表弟接到家里,父親知道后并沒有怪罪母親,還表揚母親知道親幫親的道理。在我的記憶里,父親雖做不到“借升還斗”“借牛還馬”,卻總是心懷感恩。每次在外地工作的大伯或姑媽回農(nóng)村老家給父親添置了新物件,父親總會把磨得最白的面粉裝成袋,挑最好的綠豆、小米等農(nóng)作物,送給大伯他們。“人家對咱一點好,都要記得還回去,就是兄弟姐妹親戚之間也不能光占便宜。”父親說得對,更是教會了我們“知恩圖報”的道理。
記憶中的父親有一手木匠、瓦匠的好手藝。父親在糧食系統(tǒng)上班,每逢周末休假,忙完家里的活,父親便會拿著鋸弓或瓦刀出門;氐郊覍δ赣H說,他給村頭孫奶奶家修理了裂縫的案板;鄰家二大娘的豬圈墻被豬拱倒了,正好自己有時間就幫著壘好了墻……或是父親經(jīng)常幫助大家,大家都愿意與父親交心聊天。東家西家公婆、大老爺們有了煩心、難辦的事……都喜歡來我家坐坐,跟父親嘮叨。別人傾訴時,父親不會插話也不會打斷,事后父親只會說一句“莫生氣,生氣就是和自己過不去。”就是父親的那句話,讓人輕松,也讓他自己活得快樂高興。父親用自己的行為讓我們懂得了“予人玫瑰手有余香”的快樂。
記憶中的父親有是非,卻沒原則。我們家有塊上好的田地,年年父親整好地界,東邊鄰居老薛家年年都要越界,被父親隆起的地界總是被老薛家削倒。母親要去理論,父親總能勸住他,說辭不外乎“就是多種了一行,虧也把咱吃不死”“鄉(xiāng)里鄉(xiāng)鄰抬頭不見低頭見”……那年,老薛家懷孕的兒媳婦在路上摔了一跤,正好被回家的父親遇到,父親急忙喊來了老薛家人并幫忙拉車把人送到鎮(zhèn)上衛(wèi)生所,所幸并無大礙。母親說,老薛家做事不地道就不值得父親去幫助。一句“誰都有豬油蒙心的時候”就是對母親憤怒的交代。那以后,老薛家種地再也沒有越過界。父親說“吃虧就是福”,就是留給我們最大的財富。
在我的記憶里,父親像光,有他陪伴我們不會迷路,父親像水,有他陪伴污垢無從藏納。父親已故十多年,我從來不曾覺得與他走散,他一直都在我的身邊陪伴我、用他的言行提醒我,做一個寬容、感恩、快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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